文/开州新闻社 游刚 图/张瑾歆
人间四月天。我和几个朋友去故乡踏青,故乡远在深山,春色更为浓郁。山上到处是一树一树的野樱花,那树高大俊朗,或峭立于山崖,或盘旋于山巅,或突显于山腰,密密的樱花像晶莹的雪花,似洁白的云朵,把群山掩映得如梦似幻。
小时候,家门前有一棵樱桃树,树杆粗壮,几个小孩牵着手都无法环抱,树冠高过屋顶,旁逸斜枝,擎着青枝绿叶在空中摇曳。到了春季,成团成团的樱花怒放,随着树枝延伸到窗前,绽放在空中,整个房屋和院落,仿佛都融入了樱花的怀抱。樱桃树下有一片稻田,父亲正急急地催促着老牛,一阵风来,樱花纷纷飘落,洒落在父亲躬着的腰身上,洒在老牛用力前倾的脊背上,荡进刚犁开的春水里,那是一幅多么美妙的春耕图。
山里孩子都练就了爬树的好本领,而唯独不会爬上樱桃树捣乱,要是把樱花摇落了,哪来的樱桃呢?可是樱花,总会一阵儿紧似一阵儿地飘落,一阵儿风带下一大片,农家院落里整日都飘着这样的花瓣雨,屋顶上的瓦楞,屋檐前的地坝上,门阶前,都会厚厚地铺上一层樱花。
直到所有的樱花飘落,樱桃树枝上长出了碧绿的树叶儿,那树叶儿间,密密的小果儿就是樱桃了。那些樱桃,由绿到红,直到殷红,熟成朱红,像玛瑙,像珍珠,一簇簇地挂在枝头上,躲藏在绿叶间,透着诱人的色泽。放学回家,伸手抓一把樱桃塞进嘴里,酸酸甜甜的汁儿在唇齿间流溢,整个人儿像浸进了果汁儿里,酸爽不已。更有成群结队的小鸟,叽叽喳喳地在树上吵闹追逐,樱桃是小鸟们的最爱,樱桃树那么大,樱桃那么多,有些我们摘不到,也吃不完,就任那些小鸟们吃个够。
村子里的很多人家,门前屋后都有这么一两棵樱桃树,其实谁都没有真正去种植过。如果是桃树或李树,人们或许还会去追肥管护,而唯有樱桃,记忆中从未有过那样的待遇,一直都是任其自然地野蛮生长。也许是哪阵儿风,还是哪只小鸟,带来了樱桃的种子,发出了芽,就长成了树。
樱桃树是不错的木料,小时候家门前的那棵大樱桃树,记得就是在姑姑出嫁前砍了做成嫁妆。那棵樱桃树,后来时时出现在我的梦中。 如今,故乡深山里的人家,大多数都搬离了,樱桃树越发蓬勃地成片成林,那洁白的樱花,在春风里绚烂无比,随意铺陈,成为了深山里最美的风景。只是,那一树一树的樱花,在我眼里,全是燃烧着的乡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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