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面是包馅的面食,薄薄的面皮,包上细嫩的肉馅,煮熟后带汤食用,名如其形,味道鲜美,是家乡开州最普通的小吃。相邻万州、云阳一带也称包面,重庆主城叫抄手,北方人称馄饨。
小时候,包面是我们眼里的上等佳肴,平常家庭可不是天天可以享用的。除端午、元旦等重大节气外,谁家里要是传来包面香,那一定是有贵客盈门。
我的母亲是小镇有名的厨娘,厨艺精湛,尤爱做包面。
她可以整出多种多样的馅儿,拌好后,她先用一根筷子挑馅擀入皮中间,然后对角合上面皮,再用筷子沾点水抹一下,两端交叉,做成漂亮的草帽形状。
包好的包面在锅里翻滚,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,不仅有美味还有颜值。
每次还没出锅,我就以尝尝有没熟为由直接从锅里捞几个吃。虽舌头发烫,却仍忍不住连呼好吃好吃。母亲说,看你急得,还没放调料呢。
母亲准备的调料也很丰富:蒜泥、红油、胡椒、食醋、姜末、葱花、香菜……不同的馅配调料也是有讲究的。
母亲说,吃腊肉包面,就只适合吃本味,放点葱花就行。
我特别偏爱母亲做的包面,每次都能吃个底朝天,连汤都会喝完。
母亲说营养在汤里,那是用的高汤,用猪骨或鸡骨用文火久熬出的,难怪清澈透亮,味道鲜美。
我家要是来了客人,那一定跟过年一样热闹。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忙活,包面是少不了的,此外她还会准备一大桌鸡鸭鱼之类的佳肴。
为让客人吃好喝好,她会邀请七八个陪客。席间,她一边往汤盆里添加热气腾腾的包面,一边热情地招呼客人:“来尝尝,刚才是鲜肉馅的,这一锅是腊肉馅的,慢慢吃,我马上再煮牛肉馅的。”
除待客之外,母亲平常也会在家包包面,给一些附近的街坊送去。
她经常念叨,对面田阿姨是五保老人,一个人孤苦伶仃的,邻居小红父母长年在外打工,那孩子有些营养不良。
甚至隔我家较远的家境贫寒的街坊,都能常常吃上母亲包的包面。
家里只有老人和小孩的,母亲会煮好了直接端去,一大家子都在的,她会将包面和兑好的调料装在篮子里,送给他们自己煮。
那些年,母亲包的包面在小镇一度传为美谈。
现如今,生活条件好了,包面已成了最普通的食物。
我对包面仍然情有独钟,奇怪的是,每次去餐厅,却从不点包面,总感觉差点啥味。
母亲了解我的怪僻,每次会给我包很多,余下的全部放冰箱里,方便她不在家的时候,我能随时享用。
搬进了新城,母亲又开始沿袭送包面的习惯。
隔个三五天,她都会乐滋滋地去菜市场大采购,包好包面给同住在新城的老街坊送去。
甚至连刚搬来的陌生邻居,她也会敲门送几个去。
我有些不屑,这年头,谁家都能顿顿大鱼大肉,餐厅10元钱都可以搞定的包面,谁还会稀罕?
可母亲根本不听我劝阻,依然乐此不疲地送包面。
除老街坊外,她跳坝坝舞认识的新朋友,平时跟我关系较好的姐妹,在我创业期间曾有恩于我的贵人……
她能根据各自的口味,调出不同的馅,这个80个,那个100个,数好后让我送去。
遭到我数次拒绝之后,她居然有本事打听到她们的电话,直接跟本人接洽。
令我意外的是,稀罕她包面的人还很多。经常会有朋友打电话跟我提及母亲送包面的事,一个二个赞不绝口。
前几天,朋友郎小妹发了朋友圈:“感谢芳姐的妈妈亲手包的包面,这个冬天将不再寒冷。”
这么多年来,母亲做的包面为何一直受追捧?而我为何会一直排斥餐厅的包面?而今似乎才明白,母亲的包面里多了一份特殊的配料,那份配料叫“爱”。
本文发表于《重庆晚报》《三峡都市报》 作者:周成芳,个性签名:做高雅的文人、儒雅的商人、文雅的女人 作者简介:周成芳,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,三里河旅行社负责人.作品散见《中国审计报》《华西都市报》《重庆晚报》《重庆政协报》《重庆日报》《重庆法制报》《老年周报》《作家视野报》《成都晚报》《银川晚报》《安徽日报》《37度女人》《特别关注》等报刊杂志,出版散文集《不改的朱颜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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